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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擡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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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西牧有一搭沒一搭跟自己爸媽說著話,時不時含笑地瞅她兩眼,手裏的動作一點沒停,熟練剝了蝦殼,很自然往她碗裏丟。

施歌拿眼神警告他,他當看不見。

這一頓飯施歌吃得頗為艱難,束手束腳的,好不容易把碗裏的飯吃完,憋了一口氣,才扯著僵硬的笑,說:“我吃飽了,李老師慢吃,宋叔叔慢吃。”

扭頭對正在剝蝦的宋西牧:“宋西牧,我吃飽了。”

宋爸很幹脆:“好。”

李老師慣常要客氣一番:“吃飽了?怎麽才吃了那麽一點,多吃點菜!”

施歌戳戳手指頭,“真的飽了。”

宋西牧眼皮子一垂一掀,看看巧克力又看向她,“吃飽了,把糖收起來吧。”

“……”施歌抿抿唇,纖細五指摸上巧克力,攥到手心裏,再悄無聲息藏到桌子下面,活像個被人賞了糖,還要人鼓勵一番才敢拿的小姑娘。

宋西牧嘴角微不可查一抖,左手往褲袋裏掏了掏,又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巧克力,不動聲色從桌子底下伸進去,對著她攤開手心。

施歌心念微動,唇角就彎了,擡眼,兩人視線相碰,他那眼神分明在說:表現不錯,偷偷給你加個獎勵。

宋西牧沒見她有動作,幹脆把巧克力往她裙擺上丟。

施歌:“……”

直到宋西牧也把飯吃光了,老兩口還在慢騰騰地吃,只等著宋西牧把施歌領走了,小姑娘就沒有那麽不自在了。

宋西牧洗了手,大手一揮,豪氣一聲:“施老師,走!”

施歌微頓,這又是演的哪一出?兄弟情?

“我帶你去看一個好東西。”

他領著施歌上樓梯,到了拐角處,剎住腳步,歪個脖子往樓梯下瞄,像是在試探他爸媽能不能看得見他。

確定看不見,他對著那張小男孩在海邊的裸。照下手了,邊下手還邊故作神秘,“你幫我盯緊了,別讓我媽發現。”

頭頂壁燈的暖光灑在他發頂和肩膀,暈著一層層的光圈,陰影下的那張臉,眼是眼,鼻是鼻,嘴是嘴,和海邊裸體的小男孩重疊在一起,隱約可見的調皮模樣。

施歌心一動,沒錯了,就是她最喜歡的模樣。

照片拿到手,他打算履行諾言,一如既往的豪氣口吻:“送給你的,藏好了!”

施歌把手藏到身後,別開眼,“我不要。”

他往前一步,施歌退後一步,他又緊跟著往前一步,嚴肅臉:“快點!我媽要來搶了,她最喜歡這張照片,我拿走多少次了還是被她掛上去。”

施歌擡起下巴,“那就掛著好了,誰讓你拿下來了。”

宋西牧舔舔嘴,要笑不笑,“你先拿著,我們上樓再理論。”

施歌想起梁茵茵的話來,嘟噥一句:“你這是強買強賣麽?”

他是天底下第一個逼迫別人拿他裸。照的人吧,他有臉給,她沒臉要。

宋西牧把相框往她懷裏塞,“是又怎麽樣?”

施歌扭動身子,側身繞過他,快步往樓上走,高馬尾一甩一甩,“你這樣遲早要坐牢的。”

他竟然從這這句話裏品出了撒嬌的味道來,原地站了一會兒,沒有去追她,而是把相框藏在身後,往下走。

午後下過一場雨,這會兒的天氣還算涼快,施歌坐在她住過的那間房的窗前,九檀府的綠化很好,院子裏粗壯的雞蛋花樹,偶有鳥兒展翅撲騰,或落在樹枝上,或落在石板路上。

風兒卷著窗簾,鼓起了個大包,窗簾的小穗子掃到她腳邊,微癢。

那天她就是坐在這個位置,宋媛在下面逼問宋西牧,她是你老婆嗎?

他給宋媛發紅包,說錢多,心情好。

她唇角翹起,眼下不要臉的人去了哪裏?

按他不敢在高鐵上廁所的性子,風塵仆仆回來,大概率是沖澡去了,

果然沒一會兒,宋西牧帶著一身牛奶香過來了,腳才一進來就反手要關門,一點都沒有客氣。

施歌回過頭瞪他,“關門做什麽?”

宋西牧手還在門把上,裝蒜:“你不是開空調嗎?”

她沒好氣:“誰開空調了。”

他只好把門打開,“沒開就好。”

他把鞋子脫掉,盤起腿上了床,“怎麽樣了,陸娟的事情。”

施歌轉過身子,手指頭輕撓椅背,“今天我才打電話問置業顧問小顧,她說流程走到總經理那了。”

宋西牧挺直身子,眉頭微蹙,“林唯怎麽回事?這點執行力都沒有,還做什麽總經理。”

施歌:“誰知道呢,是不是這兩天周末,要等到工作日才能處理?”

“地產行業沒有周末。”

再說,周五都已經讓劉宇交代下去了,這樣看來,林唯是真有意要卡陸娟了,難道真是看施歌不順眼?

“明天我帶你過去,是不是給她當慣老大,我的話也當耳邊風了。”

施歌連忙搖頭,“你別去了,如果明天還辦不了,我去看看再說。”

宋西牧屁股挪了挪,“我去不了?”

“你去多不好,這也不是什麽大事,非得你出面。”

宋西牧親自去,只怕林唯會氣死,她不想把事情鬧大了,能順利辦好就行了,何必弄一出又一出的,影響到他的工作。

“那我讓劉宇帶著你去。”

“算了吧,劉宇去和你去差不多。”

宋西牧哼笑:“怎麽我給你撐腰你還不要呢,這麽嫌棄我?”

剛才兩人才見面時,施歌的那種拘謹已經不見了,宋西牧還是宋西牧,三言兩語就能把人給說熟了。

她抱著椅背,臉磨蹭著柔軟的布料,展顏笑開:“不是,我怕別人說我狐假虎威。”

這一句“狐假虎威”把兩人的關系拉得更近了,宋西牧心中微動,挪到床沿邊,傾身朝向她,“我是老虎,你也不能是狐貍啊,你得是母老虎,我們是一家人,你怕什麽,老虎的威風隨便耍!”

施歌把臉埋到椅背後面,嘟噥一聲:“我不和你是一家人……”

淺色的絨布椅背外,兩條白嫩的胳膊,再往下,裙擺下並攏著一條美腿,他媽買的醜得出奇的拖鞋裏,小腳丫圓潤可愛。

宋西牧清清嗓子,沈聲:“母老虎,過來。”

……

樓下隱約傳來他媽和宋媛她爸的說話聲,大概是隔著墻說話,他媽扯著嗓子,時不時提到他的小名,“西西”每灌進耳朵一次,他就難受一次,這個不省心的媽,不能給他留點面子嗎?

他下了決心,待會兒要下去嚴重警告李老師,擺他的裸。照就算了,非得當著施歌的面叫他“西西”。

偏偏李老師和兒子心靈不相通,在樓下院子仰著脖子嚷嚷:“西西!帶施歌去三叔家轉轉!”

宋西牧蹦下床,尋著拖鞋,氣得磨牙:“西西西西!”

這個媽,非得這個時候讓他教訓她麽!

施歌擡起頭來,看著他氣哄哄的背影,心裏發笑,瞧這股勁,肯定又要去找李老師的麻煩了。

宋西牧到了樓下,還未開口呢,李老師就興沖沖說:“宋媛他爸今天看見施歌來了,宋媛和他說過施歌是女狀元,宋澤今年高三了,想讓施歌給他輔導輔導。”

宋西牧頭疼,眉頭就緊了,“媽,女狀元不值錢啊,誰都請得起?宋媛她們家那智商,你讓施歌怎麽輔導,再輔導宋澤能從倒數翻身?”

李老師:“胡說,宋澤哪裏倒數了,他……中等吧,就算不教具體的學科知識,教一些學習方法也好啊。”

宋西牧暗想,李老師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,難道不知道他才回來,正是和施歌溫存的時候,非得找事情來阻礙他。

就算沒有談過戀愛,看了那麽多裹腳布的臭長電視劇,總該知道年輕人談戀愛要獨處,要約會,要空間啊!

“我問問她,平時帶個淩茜禾就算了,你還給她找事情做。”

李老師這才醒悟過來,兒子嫌她煩了。

“是了,她也沒有多少空閑,算了,你上去吧,我洗了果,你帶點上去給她吃。”

沒想到宋西牧倒不急了,深吸一口氣,坐到沙發扶手上,語重心長說:“媽,以後別叫我西西了。”

李老師一楞,“這也不能叫?那叫你什麽?”

“叫名字。”

李老師試著叫了一聲:“宋西牧?”

“是啊,你當著劉宇的面叫我西西,當著老劉的面也叫我西西,我多沒面子。”

李老師火了:“從小到大不都這麽叫過來了,怎麽沒面子了,叫宋西牧我叫不出,以後我不叫了,你也少回來,我都不知道怎麽叫你,你回來做什麽!”

“你這不是叫出來了嗎?”

“我就是不叫,以後你在我這裏就沒有名了,我懶得和你說話!”

宋西牧見她真急了,又得好聲好氣哄:“不叫不叫,隨你,誰叫你是媽,我是兒子呢。”

李老師氣呼呼進廚房去了。

宋西牧仍舊不服:“西西西西!我就不能有人權了?當媽的就厲害了!”

再回到樓上,甩掉拖鞋,手枕在腦後躺倒在床,“你聽見了嗎?我在這個家裏沒有人權!”

施歌仍舊抱著椅背,嘴角向上勾著,“聽見了。”

宋西牧稍稍挺起腰背,“你在這裏都能聽得見?”

“嗯,西西嘛……”

她不會承認她跑到樓梯口去看熱鬧了。

宋西牧挺起身子,卷起唇咬了咬,“別亂叫啊。”

施歌微微撅嘴:“不就是西西嗎?你們村的人不都是這麽叫你,你攔得住李老師,能攔得住全村的人?”

“別亂說,也就一兩個這麽叫,封住他們的嘴還不容易。”

她眼裏閃著狡黠的光,“為什麽要封,西西。”

宋西牧心中一笑,不得了,悶嘴葫蘆要造反了!

他挪挪屁股到了床沿邊,伸腳勾住椅子的腿,就往自己方向拉,“才給你糖吃,就學會和我擡杠了啊!”

施歌冷不丁蹦起來,椅子就被他給勾倒了。

宋西牧連鞋也沒穿,兩三步沖上去,微微曲膝,手臂圈到她腰臀處,一把把人抱了起來,對上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蛋,深眸深深:“幾天不見,不但學會穿裙子了,還會擡杠了。”

施歌猝不及防離了地,失了重心,下意識就摟住他的脖子,瞪大眼睛低呼:“宋西牧!”

近在遲尺,只要他再往前一點點就可以親到她了,施歌心跳如擂鼓,眼神閃爍著游走在他下巴喉結處。

宋西牧盯著她那濃密的睫毛,如蝴蝶的翅膀般輕顫,單薄的眼皮掩蓋不住眼中的水潤,他喉結上下滾動,“還敢叫我西西?”

她眼眸低垂,“放下,開著門呢……”

宋西牧退後兩三步,長腿一掃,門“砰”一聲就關上了。

“還是要關門,沒有人權,也得要臉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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